absolute ambiguity

【翻译】Running on Air/御风而行 第十三章

原文作者为eleventy7。

本来以为几天前就能译完这章的。。。。flag果然不能随便立。

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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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晨光驱散夜幕。德拉科建议驱车前往布莱顿,但哈利表示累极了,央求找一家当地食宿旅馆歇歇脚。旅馆前台接待——一个年长女人,用单个手指以令人痛苦的缓慢速度逐字敲击键盘——似乎忍不住一直盯着他们两。哈利突然意识到自己穿着皱巴巴的长袍。

“你们两一起吗?”她问道。(注1)

“不,”哈利说。

“是的,”德拉科说道。

前台顿了顿。

“是的,”德拉科坚定地重复道,女人点点头,目光转回到电脑屏幕上。“她的意思是问我们要不要一起付款,波特,”德拉科对着哈利嘀咕。

“呃,我们不一起付款,”哈利说,有些尴尬,试图掩饰自己的错误。“我身上带着些麻瓜钱币——”

“别犯傻,我有卡,我付钱。”

哈利陷入——如果他足够诚实的话——对自己的愠怒中。德拉科付了两个房间的费用,并且犯了一个致命错误——随口向前台询问起东海岸的步行路线;那个女人立即展开了一场关于当地动植物的热烈(单方面的)交谈。十五分钟后,德拉科终于礼貌地成功抽身而退,逃也似地走向他们房间。

德拉科直接穿过走廊,哈利紧随其后。他解开门锁,一个宽敞整洁的房间印入眼帘,窗外海景绝佳,但他太累了,无心欣赏美景。“我小睡一会儿,”他告诉德拉科,本以为他会说打算出去走走。但是德拉科只是点点头,打开自己的房门,消失在门后。

哈利关上门,扑倒在床上。

几分钟之内,他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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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们动身去悬崖。那个灯塔,哈利发现,被称为南福兰灯塔。一个年迈向导对他们介绍道,灯塔于1988年停止使用,并被改建为一个小型博物馆。德拉科徘徊在墙壁上的电灯示意图前——察觉到德拉科明显的兴趣,向导热情洋溢地对他进行了十五分钟关于碳弧灯的介绍。哈利虽然被这情况逗得乐不可支,他最后还是出于同情解救了德拉科。

“我们应该走了,”他说,走到德拉科面前,偏头向门口示意。

“是的,一点儿没错,”德拉科随意说道,即使他的语气泄露了一丝感激,匆忙撤退前他对向导礼貌地点点头。一旦他们安全离开了对方听力所及范围,哈利大笑出声,德拉科皱起眉。

“他们总是这样,”他说,显得有些恼怒。“总是这样,我只是站在那里,顾着自己的事情,人们就会走到我旁边,开始谈天说地。简直不可理喻。”

“太可怕了,”哈利戏弄道。“人们对你表现得那么友好。你怎么忍受得了?”

“很有趣,波特。”德拉科转身走向海岸。“我父亲总是非常善于表现得冷淡漠然,想要接近他的人都望而生畏。我宁愿对别人也有类似的影响力。”

哈利停下来审视着他。“你一点儿也不像那样,你知道吗。很令人惊讶,真的,但你一点儿也不。”这是实情,他想着。很奇怪……在学校的时候,德拉科总是周身散发着冷空气。但现在……有时他似乎显得有些疏远,但这两种感觉截然不同。无论是在默默注视着灯塔图纸还是在旅馆接待处耐心等候,他一举一动似乎都表明这也许不是一个理想的谈话对象,但绝对是一个好听众。

于是他就这样告诉了德拉科。

“你是一个好听众。人们喜欢这样的人。”

德拉科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但哈利没有忽略他脸上浮现的淡淡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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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驱车去布莱顿。在哈利要求下他们停在霍伯的十字——一个小小的巫师社区。为了避免人们目瞪口呆或是敬畏不已的凝视,哈利迅速改变了自己的发色,并将头发稍微增长了一些,以掩盖额头上的疤痕。这掩饰并不完美,但会足够管用的。人们不会预料到会在这里看到他,而哈利知道人们往往只看到他们预计会看到的东西。

哈利在当地一家货币兑换所将一些加隆换为麻瓜货币,然后去文具用品商店买了一些羊皮纸和一支墨不停羽毛笔。德拉科——在附近服装店消磨许久后——抱着满怀衣袋重新出现,他皱起眉。

“你在做什么?”

“给我的朋友写信,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德拉科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哈利猜测到他的担忧,补充道,“我没有提起你。”他把信推向德拉科;这封信简明扼要,他告诉赫敏和罗恩自己感到需要一个短暂的休假,他正在短途旅行中,一切都好,预计会很快再见到他们。

德拉科将信读了一遍,两遍,三遍,然后他轻声开口。

“你可以说我和你在一起。”

现在轮到哈利犹豫了。

“没关系的,”德拉科说。“没关系。”

哈利抬起羽毛笔,写下一句附言。

P.S. 德拉科和我在一起,我们都很好。

五分钟后,哈利注视着一只鹰鸮飞出猫头鹰商店,在蓝天中展开双翼,腿上依稀可见信的模糊轮廓,它渐渐消失在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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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在他们再次前往布莱顿的路上,德拉科说他应该回庄园去了。

“我母亲会担心的,”他说。

哈利打开转向灯,超过前面的一辆汽车。“赫敏和罗恩会告诉她他们收到了我的信,她会知道你平安无事。”

德拉科看向窗外,注视着风景飞逝而过。

“我应该回去,”他说。“我有义务需要履行,我母亲安排了几个社交活动让我参加,艾斯托维亚想和律师约见——”

“忘了你的义务。”

这句话得到了德拉科的注意力。他转过头盯着哈利。

“什么?”

“忘了你的义务,”哈利重复道。“你不能因为需要参加纳西莎的任何社交活动,或是因为艾斯托维亚的预约回去,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过一句话:‘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坐在一个盒子里,被人牵着鼻子随波逐流?’这是你上一次离开的原因,也将是你再次离开的原因。”

德拉科仍然盯着哈利。

“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这句话,”他终于说道。

哈利皱起眉。“什么?”

“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坐在一个盒子里’,我是对艾斯托维亚说的,你只是在记忆中看到了。”

哈利笑了,感到不可思议。“就是你从这段对话中读取的信息吗?上帝啊,马尔福,你可以这么……”他摇摇头。

德拉科没有回答,但五分钟后当哈利瞥向他,他能看到德拉科在微笑。

“怎么?”哈利问道。

“什么?”

“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

他们再次陷入沉默,但二十分钟后,当他们行至奥思河上一座桥中间时,德拉科再次开口,他没有把目光从车窗上移开。

“你对我过于了解了,波特。”

哈利藏起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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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布莱顿。哈利厌倦于把其他物品变成牙刷和梳子,于是去了附近的便利店。尽管已经对汽车和加油站非常熟悉,德拉科似乎还是对店里各种东西非常着迷,哈利不得不把他从一瓶瓶咳嗽糖浆前拽走。

“它们就和提神剂一样,”哈利说。

“绝对不一样。我们使用的是雷虫翅膀和甲壳虫眼睛——他们用的是……”德拉科偏过头,瞪着标签,“……右美沙芬。”

“是的,好吧,毫无疑问,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喝的是昆虫残肢,麻瓜们也会同样惊恐万状。”

每个人都会食用昆虫。一个巧克力棒里平均有八只昆虫腿。”

“什么?这完全是胡说八道。”

“收获可可豆的程序意味着不可避免会混入昆虫,生产完全无昆虫的巧克力会非常昂贵。”

哈利低头看着手中握着的双层巧克力,犹豫着是否应该把它放回去。如果德拉科说的是事实——那么每一块巧克力中都有一些昆虫肢体。

“想来一块吗?”他问道,举起巧克力,语气里带着一丝挑战。

“为什么不呢?”德拉科挑起眉毛,不为所动。

他们付了款——或者应该说,德拉科用他的卡购买了所有东西。哈利感到有些不自在,到目前为止所有支出都是德拉科在承担,但他似乎毫不在意,没有丝毫表现出哈利欠他任何东西。

“你是怎么知道巧克力里有昆虫?”当他们在皇家穹顶宫观光时,哈利问道。

“我在伯明翰时去了吉百利世界。”

哈利笑了。“你去了吉百利世界?我还一直以为你到英国各地是为了进行非常严肃,探索灵魂深处的旅行。”

试试看在伯明翰还能做什么,”德拉科反唇相讥。

这是一个和煦夏日。宫殿圆顶和洋葱形的尖塔耸入天空,在正午暖阳照耀下着泛着炫目的白色,花园里郁郁葱葱,绿意在建筑间茂盛延展。

哈利不介意多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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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一家咖啡馆吃午餐。正当哈利打算点当天的特色菜时,德拉科立即给他泼了盆冷水。

“你知道所谓的‘特色菜’通常是用即将过期的食材烹饪成的吗?他们迫不及待想处理掉那些食物。”

“你知道吗,”哈利反驳道,“你正在全面摧毁我一直以来享受一切食物。巧克力里有昆虫,现在又是这个……”

“但是你还是不会改变你的选择。”他并无侮辱自己的意思,哈利心想,根据德拉科的语气和耸肩的方式来判断。这只是一个随意观察下产生的结论。

整顿饭过程中哈利都在思考这一切。人们做出糟糕的选择——被人告知自己的错误——人们继续做同样选择,尽管对自己的错误已经心知肚明。

他不知道曾几何时德拉科对于伏地魔的忠诚变成了一个知情下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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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坚持在离开前去海滩看看。

“当我还是个孩子时,”他说,“我知道每个人来布莱顿都是为了这里的海滩。”现在他终于有机会了。

德拉科似乎兴致缺缺,不过当哈利走向码头时他并有没表示出异议。海滨一带到处是迷茫的游客,恼怒的本地人和乐声喧嚣的咖啡馆。海滩上挤满了来度假的家庭。现在正是暑假,哈利想起。附近有太多孩子踢着沙子追逐打闹。

“这里太拥挤了,”他最后评价道,举目人流涌动,所见皆是白茫茫的光腿和被太阳晒伤的鼻尖。

“这里是布莱顿。”

哈利本来以为对方会给他一个志得意满的——早就告诉你了。或是说些自鸣得意且令人厌烦的话。但是事实证明那个沾沾自喜的德拉科早就被战争和苦难消磨殆尽了。

你还记得我们十一岁的时候吗?让我们回到从前吧。

但也许哈利很乐意让过去就那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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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晚些时候,他们开车前往南安普敦。要到达目的地需要两个小时;作为这一程的向导,哈利选择了最直接的路线。他不知道德拉科是否会像他一贯那样更倾向于风景秀丽的曲折小路,但是德拉科没有对哈利选择的路线提出任何异议。他们沿着M27高速行驶,德拉科一如既往地自信驾驭。在夏天黄昏的朦胧幽光中,一只狐狸飞蹿过公路,德拉科利落地避开了它。

他们在八点三十分抵达南安普敦,太阳在城市上空西沉,德拉科似乎不愿意在此久留。当哈利问起缘故时德拉科耸了耸肩。

“我以前来过这里。”

他们停在一道铁轨前,保险杠旋转落下,红色的警示灯在夜色下如灯塔一般眨眼闪烁。当他们在等待列车经过时,德拉科瞥向后视镜。

“这一切是真实的,”他说。

哈利僵住了。德拉科的语调在结尾处挑起,本应是陈述句却因此显得犹疑不定。

“你不认为这是真的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知道。”德拉科把视线从镜子上移开,目光锁定在哈利身上。“有时候我……很难辨别梦境、记忆和现实。”

你告诉治疗师了吗?哈利想问,但他咽下了这股冲动。不,德拉科当然没有告诉治疗师,否则他们不会让他离开圣芒戈。不,他当然没有告诉他的母亲。她完全倚靠着一切正常的假象度日。

不,他只告诉哈利了。哈利知道这一点很重要。

“你瞧,”他说,把手伸向德拉科。他上去吃了一惊,但是当哈利握住他的手时,他没有将手抽开。“当你被困在过去时,我们不能接触到对方,不是吗?所以这必定是真实的。”

德拉科看着哈利,然后低头看向他们相连的手。

“你有一道伤疤,”德拉科观察道,哈利有些惊讶,顺着他目光看去。路灯发出微弱银光照亮哈利的皮肤,字句线条依稀可见。我不能撒谎。

“你也一样,”哈利说,略微松开握住德拉科的手,指尖轻触弯曲的蛇尾。

列车轰鸣而过,节节车厢滚过轨道发出有节奏的咔嗒声。德拉科目视前方,哈利猜想着他是否在默数车厢的节数。

最后一节车厢驶过,很快列车的墨黑线条就顺着弯曲轨道消失了。警报声戛然而止;红色警示灯闪烁几下后也熄灭了。保险杠升起,德拉科把手抽离,放下手刹,驶过轨道。

车灯再次照亮前方无尽延伸的柏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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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伯恩茅斯停留一夜。当他们找到一个合适的食宿旅馆,并订下了各自房间时,德拉科突然问起哈利他是否会告诉治疗师。

“告诉他们什么?”哈利问道,沿着走廊慢慢朝前走,左顾右盼找寻自己的房间号。

即使德拉科现在变得很有耐心,显然这耐心也是有限度的。他丢给哈利一个恼怒眼神,哈利这才突然反应过来——现实与回忆难解难分,交融并会却又像是抛入天空中的沙粒一般四散飘零。

“不,”他说。“我的意思是,这并不关我的事,不是吗?”

“如果被我母亲发现了,她会担心个没完。”

“好吧,那就不要告诉她,”哈利说,走到他门前。

德拉科看着他,张开口,而后显然又改变了主意,把嘴闭上。

“明天见,”他说。

“明天见,”哈利答道,打开门走了进去。他关上身后的门,转头看向昏暗的空房间。

那一晚,他梦见了那个漆黑雨夜,墨色雨水在大地的皮肤上印出黑色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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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对德拉科说的话的确是发自肺腑。

不要为了他们回去。要为自己回去。

他却不知道自己会为了谁回去。

战时,他为了所有人回归,为了所有人去面对。至少,他宁愿这样想。他是为了他们,那些未曾谋面的千千万万,在伏地魔残酷政权下无一会幸免的麻瓜出生。那些深陷绝望却又祈盼光明的女巫和男巫。还有他在霍格沃茨的同窗,犹记得当卡罗兄妹折磨他们时,声声尖叫充斥霍格沃茨的大厅。

他是为了他的朋友们。赫敏和罗恩,无论发生什么他们总是在他身边。卢娜,被绑架到马尔福庄园阴暗地窖中受苦。纳威,高喊他永远、永远都不会放弃。金妮,明亮而美丽,总是在战斗。

他是为了他们。当然。

……然而,他内心深处的一部分却总是希望自己能加入他的父母。奇怪的是,他起初惧怕死亡,惧怕自己会走到尽头。

不过越到后来,他反而觉得那样很好。甚至令人愉快,只要放手,就那么轻松,他能与父母,和小天狼星,和——当战争夺走更多的生命时——莱姆斯重聚。他们都会微笑着迎接他。死亡?小天狼星说过。比入睡更快更容易

当然如此。

回家很容易。

但哈利从来没有回到过家。

总是,总是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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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们再次启程,但是没过多久就停在普尔和埃克斯茅斯之间某处。他们在萨摩斯海边一个小教区停留了三天。哈利对此并不介意。有时,他们一同沿着海岸线散步——经历了布莱顿的繁乱喧嚣后,这里显得尤其空旷。有时候,德拉科会自己出去走走——逛逛商店,沿着海滨散步或是去参观旧灯塔。

第三天,德拉科沿着地图集上西南海岸的路线描摹研究,随即提议他们动身去康沃尔。

“好,”哈利说。

 

他们离开沿海路线,驶入内陆的A31。哈利听着波浪声在身后渐渐消失。他会怀念这声音。过去三天里,潮涨潮落声声不断,有节奏的回声仿佛已经融入骨血,和他的心跳达成一致。

“你取了捷径,”午夜经过兰切斯顿时,哈利说道。“我以为你喜欢风景秀丽的路线。”

“有时候是,”德拉科承认道。

沉默再次蔓延。哈利注视着窗外,看着流动的城市灯光变得模糊不清,渐渐消失在远方。德拉科又开口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而哈利,在远处城市昏暗灯光催眠下几乎要睡着,花了一会儿功夫才意识到德拉科在问话。

“做什么?”他问道,昏昏欲睡。

“和我一起。”

“去康沃尔?”哈利挣扎着试图清醒过来。

“去任何地方,每一个地方,”德拉科说。“你为什么要修好雷诺?学驾驶?为什么和我一起出来旅行?去多佛,去布莱顿,去任何地方?”

哪怕什么地方都不是,哪怕终点是虚无。

“为了你,我猜。”哈利几乎要向浓浓睡意缴械投降了。

“什么?”

“为了你,”哈利重复道。

他沉默了,几分钟内——也许更久,哈利并不确定,睡眠低语着向他发出召唤,他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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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醒来时,他们正行驶在无人之境的一条小路上。他眨着眼,慢慢使自己清醒过来,朝车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望去。

然后——

“等等,”他说。“停下来。”

德拉科打开转向灯,即使路上没有其他车辆。他也从不莽撞。

不要把我的自信错当成鲁莽

他停在路边。“怎么了,波特?”

“给我一分钟,”哈利慢慢说。他打开车门;德拉科将车熄火。

田野他面前向延展开来,如同泼墨般漆黑一片,但他认识这个地方。

哈利走到路沿,感受着脚下碎石慢慢变成松软的泥土。他抬手轻轻拂过,麦秆在掌下弯曲。近看之下,夏季已经给原野漂上一层苍白的金,几乎就像是那尸骨的颜色……

“那具尸骨,”哈利喃喃道。

“什么?”德拉科尖锐地问。“有尸骨?”

“没有。”哈利摇摇头,然后他笑了。笑声远比预料中要响亮得多——声音越过原野,传入清澈的夜空。“早就不在了,去年夏天,当我在调查另一个案子时,在这里发现了一具尸骨。”他深吸一口气。“现在我又来到这里了。”

他看向德拉科,捕捉到了他脸上一丝飞闪而过疑虑。

“你还好吗?”哈利问。

德拉科犹豫着。

哈利不由得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这是真的,”他说,握紧德拉科。“不是记忆。”

德拉科低头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有时候我忘了这一点,”他轻声说。

“我知道。”

“我不是很分得清。”

“没关系。”

哈利的手表滴滴答答,标记着分秒逝去。此时午夜,他们站在一起牵着手,夜空清澈,哈利可以看到猎户座璀璨的恒星群,银河缓缓流动。天狼星明亮如炬,他甚至可以看到来自天棓四的微弱星光——那是天龙座里最亮的恒星。

哈利垂下目光,望向田野那头。也许这是同一个地方,又或许不是。

无所谓。

In inceptum finis 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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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特鲁罗停下来加油。哈利建议在此过夜。如果他的猜测正确,他们将前往兰德韦德奈克。当他们抵达那个小教区时,所有旅店必定都关门了,他们要么得睡在车里要么整夜保持清醒。

他们一开始去几个地方都没有空房。暑假才刚刚开始,康沃尔郡已经被游客占领。最后,他们找到只余一间空房的小旅店。虽然只剩下一个房间,至少有两张双人床。哈利本来以为德拉科会对此大惊小怪,但他只是耸耸肩付了押金。当他们终于找到房间——本应标着编号的门牌被一些矫情的房间名取代——德拉科占据了靠窗那张床,然后立即打开窗户。哈利在想这是不是他的一个习惯。在霍格沃茨,无论季节或天气如何,西莫都一定要打开窗户,这经常引起那些对苏格兰寒冷气候并不热衷的室友不满,口角不时发生。最后,沮丧不已的罗恩用魔法胶条永久性封死了窗户。

为了争取浴室的优先使用权他们俩孩子气地扭打起来。德拉科——把哈利的牙刷扔到他头上——赢了。

“好吧!你第一个洗澡,”哈利愤愤不平地说。“祝你在瓷砖上滑一跤。”

德拉科只是给了他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然后关上浴室门。几秒钟后,淋浴哗哗的水声传来。

哈利走过去关上窗户,只是为了惹恼德拉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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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哈利洗完澡返回房间时发现窗户又打开了。德拉科显然已经睡熟,尽管依稀可闻隔壁房间有醉鬼在唱歌,哈利床头柜上的台灯在房间里投上一层昏黄光晕。出于某种原因,哈利一直以为德拉科是个浅眠的人。

他坐在自己床边,摘下眼镜,听着镜架折叠时发出熟悉的咔嗒声。这是他一直以来保持的习惯,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是在女贞路楼下的碗柜,还是在霍格沃茨度过的第一个晚上,或是在战役结束后他们辨认所有阵亡者的那一晚——当一天结束时,他总是把眼镜安全地放在一边。

当然,到后来,他总是会把魔杖放在眼镜旁边。战争期间,当他寻找魂器时,他开始枕着魔杖入睡。赫敏并不喜欢这个主意——她指出有太多巫师被意外触发的魔咒重创,但哈利不愿意经受夜间被突袭和丢失魔杖的风险。

现在,他把魔杖放在眼镜旁,听着它接触桌面时发出嗒的一声。哈利很庆幸这支魔杖还在他身边。这个由福克斯尾毛作芯,被小巴蒂克劳奇拿走并召唤了黑魔标记;摧毁了卢修斯·马尔福的魔杖,召唤出哈利的第一个守护神,从摄魂怪手中救出了小天狼星,还是同一根魔杖——迫使伏地魔的魔杖释放它所杀死的所有人的魂魄。

快要入睡时,哈利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海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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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德拉科不见踪影。哈利对此并不担心。德拉科的牙刷仍然放在浴室里水槽边,他的魔杖还放在床头——他认为这一点很奇怪——他不知道德拉科是否忘记带上它了,片刻犹豫之后,他将它拿起来。

他认为这魔杖现在使用起来会有所不同。魔杖再次改变了它的忠诚对象,当然会对他有一些抵触。然而,魔杖似乎像一个老朋友一般欢迎他。

“荧光闪烁,”哈利低声道,只是想试试看是否会受到抵抗。

魔杖立即在房间里投下了一道白蓝色光芒。

门把手轻声转动的声音传来,房门旋开。哈利慌慌张张念出下一句咒语。

“诺克斯,”他脱口而出,放下手中的魔杖。

德拉科盯着哈利,然后看了看他的魔杖,又把视线转回哈利身上。

“这可真含蓄,”过了一会儿,德拉科说道。

“我——我以为你忘了你的魔杖,”哈利说,脸红了。

“我去吃早饭了,”德拉科简练地说,穿过房间,拿起他的魔杖。

“什么,不带上你的魔杖吗?”

“这里是麻瓜住宿,我不需要用魔杖来吃烤面包或读报纸。”

“你应该一直把魔杖带在身上,以防万一,”哈利迅速说道。“如果你受到攻击怎么办?”

“冷静,疯眼睛,”德拉科厉声道。“还有,别碰我的魔杖。”

哈利的脸更红了。“我只是……我以为它会……对我不太友好,仅此而已,所以我想试着施放一个咒语看看……我的意思是,它应该已经改变了效忠对象……你没有受到任何来自它的阻力,对吗?”

“当然没有。”德拉科走进浴室,显然认为这场对话应该到此为止。过了一会儿,刷牙声传来。

哈利心情凋敝,默默走下楼去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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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开车去兰德韦德奈克。哈利一路上保持着沉默,直到经过赫尔斯顿某处时,德拉科终于失去了耐心。

“怎么了?”他厉声说。哈利正无意识地低头凝视着地图集,皱起眉。

“没什么。”

“离开特鲁罗后,你就一直在生闷气,”德拉科说。哈利转头盯着他。

“我?”他不可置信地说。“你才是在冷战的那个!”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你在生我的气,”哈利恼火地说。“仅仅是因为我用你的魔杖施了一个咒语——好吧,我不应该那样做,我本来应该——”

“你当真还在为那件事生闷气?”德拉科追问道。“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波特,没错,我当时有点恼火,但是退房的时候我已经把这件事忘了,跟你不同,我不记仇。”

“你不记仇?你疯了吗?当我们还在上学的——”

“每个孩子都记仇,你给我举一个孩子不以自我为中心的例子!”

哈利张开嘴,然后回忆起赫敏和罗恩热烈地亲吻,即使一场围绕他们的战争还在进行。“纳威,”哈利嘟哝道,瞪着德拉科。“纳威从来不以自我为中心。”

“隆巴顿还喜欢浇灌植物,穿老款毛衣,面对现实吧,他从来不曾是一个少年。”

“别侮辱我的朋友!”

“这算哪门子侮辱?我只是在说——”

“是的,我听到你在说什么!我至少还有朋友——”

德拉科突然偏离道路,哈利一时惊慌失措。

“你想杀了我们吗?”

“不。”德拉科熄灭引擎,取出车钥匙扔到哈利身上。哈利花了一点时间才搞清楚情况,德拉科拉开车门走出去,砰的一声关上门。

“等等——你去哪儿?”哈利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

德拉科转身看着他。“离你远点儿,”他说。

就这样,他幻影移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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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前台问:Are you toge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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